【Yahoo論壇／王傑】「只是在吵架」失靈的台灣勞資爭議調解

前陣子有幸擔任華航空服員職業工會一件勞資爭議案的調解委員，不同於以往是被調解的對象，這次是擔任勞方的委員，希冀整個案件能夠圓滿落幕。但卻發現「圓滿」二字，是很難形容在華航或台鐵這些勞資關係緊張的公司身上。

以往聽說了很多華航資方很扯的地方，諸如關心員工臉書言論、私下關切或者要求刪文、對一些批評言論就約面談等等。這次還真的是發生了類似的情形，讓人覺得原來2018的台灣，還會有箝制言論自由這一回事。這起爭議案的原委是說某位和資方較好的空服員，藉由一個特殊航班可以飛到國外然後過一晚，但其實性質是出公差；而這個航班是一般空服員無法由「電腦」選的班表，顯然這就是資方主管給的一種「好處」。跟台鐵的企工代表可以常常請公假出去開會玩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但這時某位空服員職業工會幹部就在臉書發言了一句類似：「哇，這個班這麼好喔，可以XXX班次過去，XXX班次回來。」顯然也是用調侃的方式去述說這種不合理的現象。但就是這一句，這個空服員幹部被主管叫去約談了，認為她在這個「私人臉書社團」的發言不妥當，希望她刪除。但，這就是個空服員工會的私人臉書社團，只有會員才能加入，顯然這個長官不在裡面而是藉由轉述得知。

當事人空服員幹部覺得這是我的言論自由，為何我一定要刪除，而且還要去幫忙解釋澄清？你們公司自然可以對這件事情公告說明啊！為何是對我召開一次又一次約談，來逼我澄清道歉呢？而調解現場的主管自然也到場了，則是說他認為這樣的狀況是一起「網路霸凌」，那位被指責「過很爽」的空服員，受到了心靈創傷，而且幹部的這則留言造成這位空服員跟主管很大的壓力跟委屈，讓他們感覺被霸凌了。

於是主管們開始打電話要求那些「按讚」的空服員撤回按讚，告訴他們事情不是這樣的，這個班表是正常的等等理由。然後又約談了數次留言的空服員幹部，並且對另一位留言的空服員改班表，讓其來參加人評會。這些舉動，主管們都認為是「善意的溝通」，而不是約談。

調解中雙方的氣氛也越來越劍拔弩張，資方要求澄清道歉，而勞方認為沒這個必要；對於改班表以致損失外站津貼，資方認為是合理排班，勞方則認為是不合理且未提前告知的更動。最後在桃園市政府派的調解主席的主導下，他似乎認為兩邊提的都沒那麼合理，都是小事，不需要在此解決！然後迅速的做好調解筆錄，就結束了這場調解。

整個過程可以看出台灣地方政府勞資爭議調解的失靈，主席有的強勢主導過程、有的偏袒資方，幾乎很少是偏向勞方說話。當雙方各執一詞的時候，沒人可以解決這些爭議，似乎就是公說公有理，婆說婆有理，這個場合不是論法律或規定的地方，而是給勞資雙方吵一架的地方而已。有沒有解決根本不重要，也難怪筆者在參加前就被告知，沒成立是很正常的！

對於這起箝制言論的糾紛，其實感到很無言，資方作為資方就代表有著話語權跟實力，可以去對外說明，根本毋需逼迫工會幹部來澄清，況且工會幹部的言論又不是涉及人身攻擊，而是對事實的評價，為何需要道歉澄清？一個一個空服員打電話要求撤銷按讚，更讓人感覺像是小學生一樣的作為相當幼稚，難道員工沒有按讚的權利跟自由？

主管即使覺得委屈不甘心，也不能用「約談」跟「調整班表」這種惡整的手段，而是該盡自己所能對外說明澄清！難道當航空公司誤點的時候，公司不是趕緊做整體規劃處置跟滅火，而是一個一個跟旅客說請您不要投訴嗎？況且這是私人社團，華航資方真的應該好好學習什麼叫做言論自由。